职位：Management Trainee｜管培生
工作地点：上海
26 岁｜厦门出生，西安长大
本科毕业于四川大学广播电视学
研究生毕业于墨尔本大学管理会计学
2021 年加入辉瑞
工作日的一天
8:00am 起床，坐地铁上班
12:00pm，吃自己带的饭，和阿姨交流做饭心得
6:00pm 下班，健身或者和朋友聚会
8:00pm 回家做饭，有时去看望附近的流浪猫
Focus
熟练
细节
访谈员：你从 3 月份入职到现在，在上海生活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有什么变化？
张益梵：我想想看。
访谈员：很小的都可以，好奇你毕业之后正式工作的生活。
张益梵：生活上有更多、更大活动的空间了。
工作之前，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需要考虑一下（父母的意见）。比如说你不能跑得特别远，要不然他们会担心。或者是你必须要怎么样。自己生活之后，我觉得挺好的，你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
访谈员：你有自由了？
张益梵：对。我觉得挺自由的，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访谈员：那你有没有做一些你以前没做的事情？
张益梵：好像还真没有那种离经叛道的自由。就是会去更偏僻的地方，早上起特别早，晚上回来特别晚。跟家人肯定没法这么夸张。
在上海周边玩
访谈员：你现在每天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子？
张益梵：早上起来，8 点，有时候是 8 点 20，就看前一天累不累，但是肯定得保证到点到班上。然后洗漱一下，去坐地铁。
访谈员：你住在哪儿？
张益梵：我住在北外滩那儿，12 号线附近。我仔细考虑过，这个地方离公司不是很近，但是一趟地铁就可以到。而且 12 号线又不像 2 号线这种很拥挤的线路。
北外滩附近我也很喜欢，你想找到老社区的氛围这里也有，你想找到新的娱乐场所这里也有。这种新老交汇的感觉，我特别喜欢。
访谈员：几点可以下班？
张益梵：6 点到 6 点半。
访谈员：还是有生活的。
张益梵：还行。然后下了班回去之后，如果说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会去健身。不过我属于佛系健身，健康最重要。
健身回来，有些时候我想做个饭就做个饭，第二天可以带一带。
访谈员：你还会自己带饭？你都带什么？
张益梵：看看我最近想不想健康，如果我最近不想健康，我就正常做饭。
访谈员：正常做饭是做什么？
张益梵：就是一个青菜，一个肉。如果我想健康一下，我就焯点菜，蒸个玉米，蒸个紫薯。
访谈员：感觉像老年人菜谱。
张益梵：就那样！然后我们楼层的阿姨就特别喜欢来看我每天吃什么，我每天去微波炉那里热饭，一拿出来，阿姨就说，让我看看你今天做什么了。
访谈员：你跟阿姨交流心得吗？
张益梵：交流。阿姨天天跟我说。她说她最近也想健康，看我这沙拉酱她觉得特好吃，她也想买一个。
做饭也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
访谈员：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做饭，是喜欢还是省钱？
张益梵：在国外的时候被逼出来的，我觉得他们的饭太难吃了，而且太贵了，那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一旦自己做饭之后，你就老是觉得在外面吃的饭「尤其是点外卖的时候」要不然觉得这油也太多了，或者是这盐放得多了。你自己做的话，就自己想做什么味，就做什么味。
访谈员：也是一种自己生活的自由。
张益梵：对。
访谈员：那晚上回家之后，你干嘛呢？
张益梵：我室友他们都在，会聊天。然后我有朋友在上海，小学同学什么的，关系都挺好的，也会跟朋友聚聚会。
访谈员：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干嘛呢？
张益梵：好像很少一个人专门待在家里。很少，非常少，我周末都出去溜达去了。
访谈员：你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张益梵：我也可以，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不知道为啥。
访谈员：你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是浪费时间？
张益梵：之前我刚来，还没有遭到工作这么多“毒打”的时候，精力特别充沛，就想出去跑。周末一起来，我就出去了。
访谈员：出去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益梵：去一些没有去过的地方，看一些自然的风光，吃一些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不想错过时间，想去有更多、更丰富的体验。
访谈员：你一般都去什么地方？
张益梵：我喜欢大自然，不喜欢城市。
喜欢在大自然中找点城市里没有的东西
访谈员：最近去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张益梵：和朋友一起去了复兴岛。
访谈员：那是在哪儿？
张益梵：在浦东跟浦西之间，它有一块江心岛，你坐地铁 12 号线能到那个岛上去。
访谈员：所以它在浦西到浦东的地铁中间，你可以下车。
张益梵：对，就 12 号线上就有了一个岛。你去试试看，（岛上）真的没人，你挑好时间了，就你一个人。
访谈员：怎么会想到去那个岛，你们谁做了什么攻略？
张益梵：我看的，我就在地图上找那些犄角旮旯的地儿。也没特意做攻略，因为整个岛也不大，我们就骑着共享单车在岛上瞎转悠。
复兴岛
访谈员：你是每周末都会找这样一个地方吗？
张益梵：之前是这样的，但是最近有点忙，没空去了。
访谈员：上班之后开始经常跑这样的（自然的）地方吗？
张益梵：之前就有了。大学我也挺喜欢的，出国了之后把这个爱好抬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访谈员：当时是去墨尔本（上学），是吧？
张益梵：对。
访谈员：澳大利亚真的是……我在澳大利亚玩的时候，感觉就是野外的环境里面点缀了一些建筑。
张益梵：是。我刚开始觉得墨尔本这城市太小了，怎么办？我可受不了。后来发现，我一秒钟都不想在城市里面待着。如果（疫情）之前可以上网课，我都可以直接在野外找个地方（远程）上课得了。
访谈员：所以你是在（墨尔本）那边开始喜欢待在自然的环境里吗？
张益梵：是的，就更喜欢了。
访谈员：为什么喜欢？
张益梵：觉得平静。有些时候你很烦的事儿，你看见自然之后，觉得跟大自然相比，这都不算事儿，就舒畅了。
张益梵在墨尔本附近旅行
访谈员：你在墨尔本的时候都会去什么地方？
张益梵：出了城市，郊区都没什么人。它（城市）外围基本上是那种像田园郊野的地方。
刚开始你可能还会去景点什么的，但是你把那些都玩遍了之后，就觉得要去那种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那时候就跟我一个朋友，我们就喜欢到处乱走。
印象很深的是，当时去到一个地图上完全没有的地方，在地图上就只是一片绿。当时去的时候，突然（在绿色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瀑布。没人知道（这里有一片瀑布）。
没有人。天地之间就我跟我朋友。那个时候就觉得，真不错。
访谈员：你们在那一直待了一天吗？
张益梵：对。待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
有一次我们特别“作死”。我们带了一个帐篷，跑到一个特别远的山上去，觉得我们一定要在那边安营扎寨过一天。但晚上还真的是有点害怕。那边真的特别远，太荒了，什么都没有，你到晚上全是黑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打手机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就墨黑的那种。你说那天晚上睡好了吗，也没睡好，但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访谈员：你们真的就扎了营，也没有害怕就回来了？
张益梵：还是害怕的，怕虫子。怕他们那边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蜘蛛、虫子什么的，而且特别大。
访谈员：我知道，我去那（墨尔本）玩的时候，酒店还提醒说你一定不要把食物敞口放，否则很容易把奇怪的虫子引进来。
张益梵：是，我们鞋都不敢放外头，我就怕蜘蛛什么爬进去。
访谈员：不怕野兽什么的，就怕虫子？
张益梵：当时还没想那么多，想的顶多就是个袋鼠什么的。就是怕虫子，但还好，我还是活着的。
访谈员：你们这属于无知者无畏。
张益梵：无知者无畏，真的。也没人管，一个人没有，真的挺可怕的，你就觉得这世界就剩下我跟我朋友了。
访谈员：当时没有月亮吗？野外月亮应该还挺亮的。
张益梵：特别黑，那天晚上天上都好像没有星星。
访谈员：那后面你们还去外面露营吗？
张益梵：我想想看。后面去露营过一两次，但是再没敢去过这样（荒）的地方。那天晚上我们俩基本上都没太睡觉了。
访谈员：所以你不是那种搞装备的户外爱好者，就是单纯喜欢跑去自然里面待一待？
张益梵：对，我不算是那种特别专业的。就是平时没事出去瞎转，可能就是比他们（一般人）跑得远，跑得更深入一点，更爱跑一点。
访谈员：都是跟朋友一起去？
张益梵：跟朋友一起去。有时候也会一个人。
访谈员：什么时候会一个人，什么时候会跟朋友一起去？
张益梵：朋友约不到就自己去。
访谈员：但是（就算约不到朋友）还是要去，是吗？
张益梵：还是得去。
张益梵在墨尔本附近旅行
访谈员：你后来是 2020 年夏天毕业的？
张益梵：2020 年夏天的时候，6 月底。
访谈员：当时你去找工作的时候，都找了一些什么样的工作？
张益梵：医药跟快消。其实当时没有想过我可以进（医药行业），我投医药行业是满足我自己的小愿望，因为之前也没有在这个行业有过实习。我就觉得这是我一个愿望，我就投一投，能怎么样就再说。
访谈员：都投了什么公司？
张益梵：当时医药的话，就是辉瑞、GSK、强生，还有诺和诺德，阿斯利康。
访谈员：不少呢。
张益梵：没办法，我觉得我没戏，然后当时快消的话就宝洁、联合利华、玛氏这些。
访谈员：医药行业这几个公司，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吗？
张益梵：如果这几个公司里面，其实（了解的）还真的就是辉瑞，我在投它之前，就对它有一定的了解，其他（公司）说真的我了解的不是特别多。
访谈员：为什么对辉瑞有了解？
张益梵：因为之前我奶奶她吃过辉瑞的一个药，就是一个抗高血压的药，那个时候其实就知道有这么个公司。
后来真的有了解，是之前我们本科的时候上广告课，当时教授给我们放了一个辉瑞在国外投放的广告，还说什么全球领先的制药公司，广告拍得非常有创意怎么样，当时就记住了。
访谈员：你说医药行业是你一个小小的愿望，这是怎么来的？
张益梵：我奶奶生病，对我影响是最大的，让你真的第一次想进入这个行业做点什么。
访谈员：那是什么时候？
张益梵：应该是我大三的暑假，那段时间准备出国的事儿。
访谈员：你奶奶是你大学的时候生病的？
张益梵：不，她生病早了，2012 年生病的，然后她 2017 年的时候突然病情加重。有一天晚上她从床上突然掉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下去了。
当时家里人说不行，得去住院，（但是）我爸爸在厦门，我叔叔自己家里也有事，都没空。那段时间我从厦门回来，在西安，我跟她一起住。我奶奶那时候已经在病床上面没有办法自理了，所以我就去照顾我奶奶，就天天帮她拿药、取药。
访谈员：那是你大三的时候？
张益梵：大三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陪我奶奶，陪了一个月。她那年病情加重，就去世了。
那段时间就想说，如果我是这个行业里面的人，如果我多懂一些的话，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或者是我可以多帮她一些。
访谈员：她 2012 年的时候得病还不是很严重？这个是什么病？
张益梵：慢粒性细胞白血病。刚确诊的时候生活还可以自理，精神状态也还可以。
访谈员：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张益梵：对。她被查出来这个病之后，就一直在吃仿制药。就跟《我不是药神》里面一样。当时瑞士原研药太贵了，家庭也负担不起。
访谈员：所以吃了 5 年的药。你奶奶生病然后要吃很昂贵的药，在你大三之前你有概念吗？
张益梵：有概念。这个事情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因为我很关心我奶奶，我跟她感情很好，是她从小把我带大的。她的大小事，我基本都知道。
访谈员：你是小时候在西安跟你爷爷奶奶一起住是吗？
张益梵：对，是的。
访谈员：是出生开始就送到爷爷奶奶家去了吗？
张益梵：50 多天的时候，就我奶奶带我了。
访谈员：带到多大？
张益梵：带到我大学毕业。
小时候的张益梵和奶奶在一起
访谈员：带到你大学毕业？就是一直到你奶奶去世？
张益梵：是的，我读书都在西安。我爷爷是 2012 年去世的，同年我奶奶被查出来有这个病。
访谈员：你爸爸妈妈(在你奶奶生病的)那个时候在西安吗？
张益梵：他们在厦门。
访谈员：那就是你一个人陪着你奶奶？
张益梵：我高中的时候住校了。我爷爷是我高一的时候不在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住校了。
我爷爷去世之后，（除了我）还有我弟弟，我叔叔的儿子，他是有孤独症。我叔叔他们有第二个小孩了，有些时候也照顾不了太多。我奶奶觉得多一个小孩陪她也挺好，就让我弟弟也过来了。我奶奶就觉得她应该跟她的孙子们待在一起。
访谈员：你奶奶好厉害，因为孤独症的小孩还是挺难照顾。
张益梵：很难照顾，而且（我弟弟）他有些时候情绪很不稳定。
访谈员：你奶奶没有人照顾吗？她会有什么症状吗？
张益梵：刚开始的时候其实症状不太明显，她会乏力，腿走不动路，就走路腿软那种。我叔叔有些时候会去照顾她。但是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她自己（照顾自己）。
访谈员：你住校还是能回去看她的？
张益梵：对。当时我不想住校，特别不愿意（住校），我跟家里人闹。我一直想跟她待在一起，就怕她身体会出现一些问题之类的。但是没办法，我奶奶说，你得独立，你要自立。
访谈员：还好学生假期还是比较长。
张益梵：对，假期我就跟她在一起，就陪她。
访谈员：（你奶奶生病到去世）5 年的时间，你的感受是长的还是短的？
现在想想觉得是短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再陪她很多个 5 年。
访谈员：她（当时）有机会可以再有更长的时间吗？
张益梵：我觉得是有的。
最后那段时间，我们都没想过病程发展得这么快。当时我很忙，在准备出国那些考试什么的，我每次给她打电话，她就说我很好，挺好的，都特别好。后来知道她已经不好了。那段时间我叔也比较忙。
我假期回去的时候，刚推开门，我觉得不对了，就老太太已经自己躺在床上了，平时她都要做这个做那个。她是一个特别干净整洁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地上已经乱七八糟很多垃圾了，她已经收拾不了了。那时候就觉得不行，不好了。其实也就是在一个学期的时间，她（病情）就突然加重了，很快。
访谈员：感觉你还是会有内疚？
张益梵：会有。因为那年大三寒假，我本来是假期就回西安，但是我爸妈那年给我打电话，说我好几年没回去了，他们挺想我的，我就说我回去（厦门）一趟。回去一趟，我就待了一个月。待了一个月这个时间，我还一直跟我奶确认，我说你还挺好的吧。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回去之后，我奶就已经成那样了。
所以说还是会有一些（内疚）。会有的。
后来家里人也都劝我不要老想这些，他们觉得我已经做得挺好了，但是有时候，我还是会想，如果我早回去一个月会不会事情会不一样。但是她住院，我在医院整整照顾了她一个月，会让我觉得舒服一点，会好受一点。
访谈员：觉得最后是陪伴她一起度过去的。
张益梵：对。
张益梵和奶奶在一起
访谈员：你来医药这个行业，你会跟你爸妈说吗？
张益梵：我说了，但刚开始他们没有这个概念，他们都不是这个行业里面的人，他们都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来这个行业，我就觉得我自己挺有兴趣的。
访谈员：会跟他们解释吗？
张益梵：会跟他们说，说了以后他们就说挺好的，反正尊重我的选择，也没有什么。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到这个行业里面来。可能之前觉得我会找个什么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企业里面做个会计之类的，或者还会想我去某某媒体做个记者，做个编辑什么的，但他们没有想到会到（医药行业）。
访谈员：当时为什么会去墨尔本念会计？
张益梵：我本科的时候读的是传媒，当时觉得自己每天浸润在文学艺术中，觉得这方面已经有那么点感觉了，就想研究生的时候换一个领域，锻炼自己的逻辑思维。
就劈叉劈得挺厉害的。完了之后发现不行，特别不喜欢这个专业。虽然说不喜欢，但是我仍然感激它给了我一定的财务知识，让我提升对数字的敏感度。
访谈员：你为啥不喜欢？
张益梵：太无聊了，每天记账对账，我不行。
访谈员：太繁琐，还是说……
张益梵：不是，太枯燥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按照一定的框架去走，你的工作永远都是这些。我喜欢让我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或者说，做这个东西能给我带来一些成就感。会计好像不可以。
访谈员：所以在（会计）这个框架下，这些数字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张益梵：对于我来说太抽象了，我需要有一些实体的东西。
访谈员：什么是实体的东西？
张益梵：比如说我去做一个产品或者运营一个产品，我之前还想着说是如果不行，我就去卖东西。
访谈员：原来本科的专业你喜欢吗？
张益梵：喜欢。我挺喜欢的，我挺喜欢广播电视跟新闻传播这个行业的。
访谈员：你回来怎么没有去做这方面的？
张益梵：其实我之前（实习的时候）做过记者，也做过编辑。
访谈员：做得怎么样？
张益梵：当时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完全全擅长这个方面。虽然说我挺喜欢，但是好像我专门去做这个事，又感觉我在某些方面差了点什么。
访谈员：这个是能力问题还是个什么问题？
张益梵：我也不算是特别有表达欲、有传输内容的欲望的一个人。所以说，就觉得如果是自己职业发展的话，要克服很多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困难，不是特别适合自己的一个方向。
访谈员：记者这个行业，你自己个人可控的很有限，所以你觉得没有办法支撑自己长时间做下去？
张益梵：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其次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特别有输出欲望的人。但是我始终对这个行业抱有很大的敬意，而且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部分，在平时生活中，我也会去关注这些东西。
访谈员：所以你的兴趣是来自于你作为一个读者，你看到这些新闻，觉得特别好，你也会对他们背后的工作感兴趣，但是你又没有那么大的欲望，说一定要去做到创作新闻这件事。
张益梵：是。研究生回来那一年，2019 年，我在广告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即使到那个时候我还是（对传媒行业）贼心不死，我觉得他们（做广告）特别有意思，我想去看一看。
访谈员：你当时实习是做哪部分，哪个行业的广告？
张益梵：我当时在帮一个德国的品牌做他们的广告投放。做吸尘器的，底下还有一个（产品）是茶艺机，就是专门自动泡茶的那种。（我）帮他们做广告投放，做一些公关事件。
访谈员：这对你来说是具体的事吗？
张益梵：是。你可以看到一个产品，然后你真的去推广它。比如说，我们办公室还有一台茶艺机，我入职第一天就跑过去看。我觉得挺好。
访谈员：你能知道你在为什么产品服务，你的工作对这个产品是会产生真实影响的。
张益梵：对。这种事情比较吸引我。
我之前很搞笑——我本科时候辅修了金融，然后去实习做交易员，是那种虚拟的外汇。当时我抱着非常大的憧憬去的，结果第一天就觉得完全不行。这件事情我完全看不见，摸不着，一点感觉没有。结果特别搞笑，他们不是天天在那买卖什么的，我就真的是不知道该干啥，我当时带领我们小组一分钱没买，一分钱没卖，最后我们得了冠军，他们全亏了。
就觉得这事情我不是特别擅长。
访谈员：所以它是一个纯数字的，你对纯数字的东西很难产生连接。
张益梵：没有感觉，没有 sense。
访谈员：你之前会跟你奶奶聊这些吗？就你喜欢什么东西，不喜欢什么东西？
张益梵：会，我那个时候的喜好她都知道，我都会跟她说。
访谈员：你那时候会跟她分享一些什么样的喜好呢？
张益梵：我说我特别喜欢看法医学图谱，我奶说你这孩子平时看什么不好，天天喜欢看死人。我说不知道为啥，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当时我婶婶是警察，家里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一些东西。小时候印象很深的是我看了他们法医的同事当时办案的一个册子，里面非常可怕，然后我特别津津有味地把它看完了，（但是）吓得我一晚上没睡觉。后来特别喜欢看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有点后悔，我大学时候其实挺想学医的。
访谈员：你现在觉得你干得了医生吗？
张益梵：我觉得我可以。
访谈员：你在墨尔本待了多长时间？
张益梵：其实你说真的在那待，其实我觉得总共加起来也就一年半的样子。因为最后那半年的时候，其实我是在家的。
访谈员：是因为疫情吗？
张益梵：对，因为我 2019 年年底的时候回来（国内）实习，然后回来之后疫情就爆发了，我就回不去了。
访谈员：所以也没有机会说你可以决定留在澳大利亚？
张益梵：其实之前想过，但后来那边的一些感觉让我不是很想留在那边。
因为我研究生读的是会计，后来读下来我就不太想做会计，如果我要在那边的话，就别无选择，只能做这个行业。外国人的身份在那边的话，你第一要务是要拿永居（永久居住证）。你要拿永居的话，肯定是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才可以。
而且后来我不太喜欢澳洲那边的人，觉得他们有点以自我为中心。
访谈员：这怎么说？
张益梵：我之前在那边参加了一个 club，面对特别多他们对于中国的各种疑问，比如说他们会不断地问：你觉得台湾是中国的吗？香港是中国的吗？澳门是中国的吗？新疆西藏是中国的吗？你觉得中国政府是不是在压迫人权，类似这些问题。
访谈员：你参加了什么样的 club，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
张益梵：我后来才知道叫它其实是一个自由党的社团，刚开始完全不知道。
访谈员：那你怎么会参加呢？
张益梵：当时我想跟他们多接触，后来你就会发现他们跟你聊这些的时候，完全不是在听你的想法。比如我说香港肯定是中国的，我跟他列出理由一、理由二、理由三，他们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觉得香港是中国的，让你觉得特别生气。他们成见太深了，而且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太片面了。
访谈员：你知道他们是怎么了解中国的？
张益梵：有些是从媒体上。有些我不知道，当时有一个澳洲人跟我讲，他之前来过香港，来过上海，来过北京，他说他之前来觉得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特点，后来他又来，就觉得香港是一片欣欣向荣，上海跟北京一片凋敝。他还说是最近来的上海，觉得上海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然后我说你确定吗？
访谈员：你感觉不是在做交流，不是在分享相互的看法。
张益梵：想要破除成见，但是这个过程失败了。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访谈员：你觉得融入不进去？
张益梵：你可以从表面上融入，大家平时没事去吃个饭、玩一玩之类的，那是可以的。但是有一些深层次上的东西会有差异。
访谈员：但你看你投的全都是外企。
张益梵：这个事实（价值观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但是你不可否认，他们（外企）有一些文化上的东西，还是比较吸引我的。直观的感受，就是包括辉瑞以内的外企，它会更尊重你作为一个人有一个学习成长的过程，他尊重「时间」这样的客观存在。
我有同学在互联网企业，感觉是揠苗助长式的，给你一扔，今天给你（一件事），一下子做不出来，很快你就走了。它不会给你这样的成长的时间。
我觉得外企这一点做得还是会好一些。
访谈员：所以互联网这种生存方式，对你来说挺难接受的，但其实很多人想去互联网，薪资更高。
张益梵：是有人很想去，但我觉得这个（揠苗助长的方式）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挑战。
包括之前有一些快消，我投了之后觉得不适合，感觉他们是一种侵略性的（工作方式），面上是朋友，背地是对手，今天你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我就矮你一头那种。
访谈员：那种过度被宣扬的竞争性？
对。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氛围。大家既然进来工作，我觉得合作的关系比竞争要好。
访谈员：你来辉瑞之后你的感受上是这样（合作的关系）吗？
确实是如此。包括昨天他们（同届管培生聊天）说，进来的氛围跟他们预期的是一样的，不是表面上说挺好，背地里天天搞一些小动作。大家都是那种很坦诚的人，有什么都会说，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我觉得挺好的。
2021届辉瑞管培生入职培训
访谈员：你不担心大家的竞争性太弱，它（成长）的速度会变慢？你们是很融洽，但是不是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张益梵：是会的。但是我觉得像这种大外企，它已经过了需要非常快速扩张发展的阶段。
相比之下，国内的互联网企业是更偏向那个阶段的，它们可能需要追求速度，要快，要赶超，要用 2 年的时间做别人 10 年做的事情，这样子的话，一定是要牺牲掉你内部员工的一些个人感受跟时间来完成整个公司的目标的。
访谈员：你不想追求这个速度？
张益梵：我不想追求那种揠苗助长式的速度。我喜欢追求一个自然的再稍微偏快一些的感觉，而不是说我今天在这儿，我明天就要在那儿。
你好像做了一个事情，但是你（内在）那里很空。你不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可能只是虚有其表。这种感觉，我不是特别喜欢。
访谈员：你觉得其实积累并没有真正的完成，表面上做成了一些事，但并没有真的说自己是有能力。你觉得时间的积累带来的能力还是很重要的？
张益梵：对。
张益梵在管培生的分享会上
访谈员：你这个想法是怎么形成的呢？
张益梵：我觉得是不是也跟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有关系。
因为那段时间我刚开始学会计的时候，特别特别崩溃，真的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就想，到底我能不能，比如说努力一周，就可以有一个非常大的进步。我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当时就找了我们一个 academic facilitator，就是类似学术辅导员，我们探讨了这个问题。
我当时实在是觉得很苦恼这个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跟我说——他整个语速非常慢——他说你不用着急，这是有一个过程的，你觉得跨专业会有那么简单吗？我可以告诉你不会，你现在有不适应的感觉纯属正常。你哪怕牺牲掉你一个学期的成绩，哪怕 50 分及格，你就努力做到 51 分、 52 分、55 分，我们都不会苛责你，或者说是去批评你。他说，我们注重的是你真正转型，你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转型这样的一个努力。你逐渐地去努力，这学期 50 分，下学期 60 分，再下学期 70 分，你要逐渐让自己去适应，而不是说你要一夜之间你全通了，那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我觉得做事情就得一步一步来。
访谈员：一个新的东西的学习，它就是需要过程。
张益梵：它是需要过程的，确实是。
像我同学在互联网，（上班）第一天领导就说，这个月里面你要给我完成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探索一下，没事就来问我，但我不一定有时间，就是这样。我就觉得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访谈员：所以辉瑞怎么样给你这个时间，他跟你刚才说的（互联网这种）差别在哪里呢？
张益梵：我刚来的时候，我们定目标，当时我还特别担心，我说我这个目标是不是定得不够远大之类的，我老板说，你把这些 123 后面这种超过你能力范围的东西砍了。他说你实现不了。
访谈员：你们具体当时定的是什么目标，能说吗？
张益梵：我跟你说一个，当时我说我要独立负责一个（战略并购）项目。我老板说你能负责一些部分都已经不错了。
他还跟我分享他自己之前工作的一些事儿。他说，「我之前工作的时候也做了很多 dirty work（基础工作），你也一定会经历这个过程，你可以想得高，但是你一定要从小事开始做。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这是我的直线老板跟我说的，我觉得很有用。我现在做事情也是这么觉得，我不会觉得说你让我做一些小事，我不开心或者怎么样，我不会。
访谈员：你跟你老板多久 one on one 一次？
张益梵：最近他特别忙，可能没有那么多，一周有一次。
访谈员：一周一次也很频繁了。你们是聊具体工作，还是像你之前说，你老板会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
张益梵：都会。
之前我刚来的时候还挺紧张，我觉得老板早上得来问工作，然后我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准备一下，结果我老板第一句话就说：周末哪玩去了？
因为我老板也很爱玩，他把中国玩遍了。我说我这周末没出去玩，他就说：得有自己的生活，得去玩玩。他跟我说他之前工作的时候，一到假期不放弃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必须出去玩一下，休年假了立刻下班打车直接去机场，直接出去玩。
访谈员：这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
张益梵：是的吧。但是我想稍微休息那么一天半天的再出去玩……
访谈员：你现在很具体的要做一些什么样的事儿？在项目里面，帮忙做一些数据的整理和分析？
张益梵：对。主要还是支持的工作，还有负责数据库。因为我们工作平时离不了数据库，数据库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访谈员：这个数据库里头都是商业相关的信息吗？还是也有患者数据什么的？
张益梵：主要是药、医院的数据。上市药品的销量，还没有上市的那些药的情况，等等。
访谈员：谁会用到这个数据库里的信息？
张益梵：Marketing 那边会用到一些，做销量预测。最主要是我们（战略和业务发展部门）跟研发会用。
访谈员：所以你负责数据库主要做哪些事情？
张益梵：他们会问我要一些数据，我从数据库里面去找。
我用数据库的时候，会把我遇到的一些问题，跟总部去反馈，看怎么调整。
有时候总部有一些数据更新，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用，他们就找专员来给我们讲课，我就去了。我学习回来，国内部门（需要的时候）要不然直接跟我要，要不然我可以给他们讲一讲怎么用。包括他们（对数据）有一些什么意见，我会跟总部去沟通。
访谈员：所以你就是不停地跟这些很基础的数据打交道。
张益梵：是。我觉得挺锻炼人的。
访谈员：你来了几个月？
张益梵：3 月份来的。
访谈员：快要半年了。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吗？做这些小事。
张益梵：可以感觉到。
访谈员：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张益梵：我刚进来的时候，我对这个行业包括他们平常查找数据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什么都不知道。当时让我查个什么东西，我完全是懵的。
整理数据、分析数据。我没有在这个行业做过实习。我们部门很多人会帮我，我刚来的时候我老板基本上隔一两天就会来找我一次，看看我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他。我刚来一个月，每天都会整理一个问题 list，问他们。我觉得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访谈员：你每次 list 上有几个问题？
张益梵：好多，10 个、15 个那种的，每天我都准备好，然后我给他们发过去。
访谈员：所以查数据、整理数据对你来说就已经是很熟练了。
张益梵：熟练了。
访谈员：你熟练了之后你的成长在哪？仅仅是你掌握了它吗？
张益梵：我觉得更多的是你可以真正的在他们的工作中，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有些看法他们会觉得说，还可以从这样角度想。有过几次，具体内容（涉及战略，需要保密）我就不说了。
有几次这样的事情，就会让你觉得，你做这些事儿是有意义的，你是有成长的，你是可以提出来一些东西，会让老板说“我们之前没想到”。
访谈员：所以在整理数据的过程里面，你会有一些积累，本来你对这些东西是没有概念的。
张益梵：是。不仅是整理数据，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比如说帮他们做 PPT，或者让我去参加一些会，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访谈员：其实还是说你要提出那些问题来，首先你得有一些很基础的了解。
张益梵：我觉得是这样。你自己一定要有一个学习的想法跟态度，在这个（基础）上面，它（公司的环境）会对你支持得很好，你想知道什么都会有人告诉你，就不会说把你扔到一个海里边，等你不知道怎么游了，给你发一个游泳圈。
访谈员：你从小换了那么多城市居住，对你来说会产生一些什么样的影响？
张益梵：你会明白世界上很多事情……大家的口音不一定要是一样的，大家喜欢吃的菜不一定要是一样的，大家的生活方式也不一定要是一样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既定的轨迹去发生的。
（这些经历）它会让你用一种更包容的心态去看待你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同时，在不同城市生活会让你更多去好奇，很多事情它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北京大马路这么宽，为什么上海马路这么窄？为什么上海喜欢吃甜的，东北喜欢吃咸的……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访谈员：所以你更能接受这种差异性。而且你觉得这个差异性很有意思。
张益梵：对。更加包容，理解并且欣赏这个世界上的多样性。有一些不按照既定轨迹生活的人，我反倒觉得他们很有意思。
访谈员：你待过的这些地方，什么地方最开放，最能接受这种差异性？
张益梵：要说最开放真的还是成都。你能感觉到那边是有活力的。
访谈员：成都什么地方你觉得很开放？
张益梵：我举个例子。我刚开始去成都的时候，有一次去春熙路，见到一美女，我以为是模特，就一看我说估计人家是拍大片的，结果后来我往后头一转，好家伙，是一大哥。他穿了女装。（当时）我还挺吃惊的，后来见怪不怪，觉得很正常。人家觉得自己是美的，这是人家自己的权利。
而且我之前去我的一个同学家里玩，他的奶奶，完全不会说想给他介绍对象或者要催婚，就是说你自己开心就行了，我管你那么多干嘛。
包括什么搞摄影、音乐的在（成都）那边特别多，文化氛围很好。
访谈员：什么样的人都能在那生活得很开心。
张益梵：不会因为你生活方式跟别人不一样，你就会收到一些异样的眼光之类的。
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一堆人觉得我太沉闷，因为我平时穿的衣服就是黑黑灰灰的那种。然后那一天我过生日，他们送了我一件荧光红色的衣服。他们说，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让我穿着荧光红的衣服去春熙路走一圈，就跟他们去玩。
当时我就觉得难，穿出去别人怎么看？你知道吗，你穿得跟红绿灯似的。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我当时去的时候……
访谈员：没人理你。
张益梵：没人理我。没有一个人觉得你这个样子是很怪的。
访谈员：你刚才说会觉得不按既定轨迹生活的人很有意思，你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人吗？
张益梵：我在国外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特有意思的人。他跟我说他连续住一个月左右就要换一个地方住。我说你靠什么生活？他说他自己做了一个 YouTube channel。我说你能赚钱吗？他说反正现在大概自给自足是可以，但是赚不了太多的钱。他就是必须要在不同的地方，他没有办法定居。他说我今天住 King Street，明天我可能就搬到另外一个岛上去了。我就觉得真的很有意思。
访谈员：那你呢？你从厦门到西安，来来回回的，然后去四川，再去墨尔本，又来上海，你会想一直换城市吗？比如说你过两年就不想在上海待着了。
张益梵：目前为止我还挺喜欢上海的。我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我必须要换地方居住。
但是我会选择周末或者年假，一定要换一个特别的地方，我要出去透气，去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地方。必须要移动。
访谈员：你喜欢上海什么地方？
张益梵：喜欢的是它的规矩，不喜欢的也是它的规矩。它规矩多。但是，你在上海，尤其是你在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时候，你觉得每件事情它会给你一个回应的。
举个例子，之前我（在上海）实习的时候住过一个地方，半夜的时候底下工地有吵吵的声音，然后我给上海市政府热线打了个电话，我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当晚就被解决了。不仅如此，他第二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天我在面试途中，他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我没接，我刚一出来又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好，我是上海市政府的，这个事情我想请您再具体描述一下，你家到底住在哪？」然后我就看地图。他说「发生噪音的位置在哪里，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吗？」他说什么向西还是向东多少米再说得清楚一点。我说我也不好说，50 到 100 米，你们自己去看一看。他说好的。结果第二天，他跟我说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还问我说「你现在生活中还遇到过什么其他噪音污染的问题吗？」我说没有。结果过了一周，他又给我打电话，他说这个问题后来又出现了吗？我说没有，然后我说你们很好，谢谢。
但是不好的地方也是它的规矩。你知道在上海骑车，你不能压斑马线，会被扣钱。我那天在北京骑共享单车的时候，我一看斑马线就紧张，斑马线旁边还有个交警，然后我就赶紧下来。
访谈员：你现在生活里的优先级是什么？
张益梵：首先肯定是工作。肯定是要先把工作做好。
访谈员：为什么就得先把工作做好？
张益梵：因为我觉得入职第一年你要去主动去学习，很多事情都是全新的，你没接触过的，我觉得还是要去多学习多看看。
访谈员：你今年有什么目标吗？
张益梵：今年的目标，我希望我可以把我工作岗位里面这些事都摸清楚。这是我的一个目标，是因为我们部门的原因，一个项目你能完全参与到它的非常细的每一个细节里面，其实还是挺有难度，我希望可以在中间把我们部门这些细节都摸清楚。
访谈员：除了很模糊的觉得（医药）这个行业有价值，你有什么很具体的职业期待吗？
张益梵：我可能更多的想，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推进某一款药的上市，无论是 BD（并购）也好，研发也好，无论怎么样，通过我们的努力推进一款药的上市。
访谈员：一款药上市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感受？
张益梵：能够看到患者用药带来的改变。在我工作的过程中其实已经能体会到一些了，你能看到——或者说是你不必亲眼去看到——你就可以通过数据上感觉到，用了你推进的药，他们（患者）变好了，这样就让我觉得很成就感。
但是如果你说的是要有一个 title 的话，我倒没有刻意地去考虑这些，大家自然而然都会往上走的。
访谈员：你现在在第一个轮岗上吧，多久之后要去轮下一个了？
张益梵：应该是明年 3 月，反正就是 12 个月一个周期。
访谈员：你想去哪轮岗？
张益梵：销售是必须要轮的，这就不说了。其实之前在 7 月份入职培训的时候，我竟然被研发的老板吸引了，我从来没想过。她下场的时候，我跟她聊了一下，说是不是没专业背景很难来，她说你要来我们也很欢迎。我觉得他们的工作挺有意思的。
访谈员：她为什么吸引你？
张益梵：她是那种很平静的人。然后肚子里还有东西。其实跟我现在老板很像。我还蛮喜欢的。
访谈员：你很喜欢那种 peaceful 的人。
张益梵：嗯，或者是这个氛围。
因为我之前挺喜欢给自己压力的，大事之前神经必须高度紧张起来。我现在的老板，还有研发的老板，他们都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会让我觉得很多大事都不是事。也有可能他们的 peaceful 来源于大量的知识储备，肚子里有东西，所以在什么场面都不会慌张。
访谈员：你自己也像成为这样的人？
张益梵：对。我希望今后可以像他们一样。
张益梵和老板一起在开会
访谈员：你做管培生，其实就没有说我一定要做什么职业，更多的是我留在了这个公司里面，是感兴趣的行业，有喜欢的 role model。
张益梵：像我之前说的，我其实没有想过我真的可以进入到这个行业。
我觉得就先做一段时间，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想想你适合做什么，或者你做的过程中间，你自然而然就能知道你适合做什么。
访谈员：你会一直被这种环境、被机会推着往前走吗？
张益梵：我不是等机会的人。包括我来辉瑞也是一样。
当时其实拿了另外一个互联网公司的 offer，我爸就觉得可以去了，但是我说我不要，再等等。我见到（进入医药行业的）机会了，这些机会来到我面前，我要努力地抓一下，我说我不要放弃。
我没有说一定要干嘛，但是某一个瞬间我很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的时候，我会去主动。
访谈员：最后等到了。
张益梵：对。